八块钱无疑

你是一面墙 「文见合集」

亲密爱人

歌手超x演员泽


所有发生的故事,一定不只在夏天





*穿过河流山脊和太阳,一直走,我们才会相遇





师铭泽在徐炳超离开家的第一个小时里打碎了一个花瓶。于是他就在手机备忘录里写:十二月一号,铭泽把他和炳超一起买的花瓶打碎了。



他望向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感觉在今年冬天的这个下午,他的世界里又绽放了一朵瓷白的小花。蹲下去认真捡,师铭泽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自从他和徐炳超在一起后,他再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到这么毫无办法了。





徐炳超向来是很心疼他的,譬如他们在一起的这三年里,师铭泽没有洗过一次碗筷,也没有擦过一次地板。虽然徐炳超总是对师铭泽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东北的男人都很疼老婆的。但实际上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师铭泽才是那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徐炳超总说着一口半吊子的东北话企图把师铭泽过了一甲的口音带歪,刚开始师铭泽对自己很有信心,直到有一天拍戏,刚见面的女演员突然对他说,诶你们东北人都好高啊,我可能垫脚也亲不到你。他好吃惊,瞪圆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东北的?这回又轮到女演员惊讶了,听你说话就知道啊。



那件事后师铭泽回家好好把徐炳超痛骂了一顿,一边说以后毕业聚会都不敢跟台词老师讲话,一边又蹬着徐炳超的小腿让他赶紧在家把普通话说标准一点。于是那段时间里,徐炳超在房门口贴了张声韵表,每天对着他们卧室的门练咿咿喔喔,有时候师铭泽吃太多,就撑着腰跟徐炳超一起练,后来他们俩这事被丁飞俊知道了,后者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俩说,你们有病吧,吃饱了没事干就到床上去啊。





师铭泽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的时候听到烧水壶滴了一声,他连忙起身跑到厨房去看,电热水壶红色的指示灯已经不亮了,他把插头拔掉,收回手时又不小心被加热了的不锈钢烫到,等他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地看到料理台上的壁橱上贴了一张淡绿色的便签,上面写:狮子,烧水的时候听到滴滴声就叫我去拔插头,如果我没在家你就不要管它,周末我们一起去买一个新的热水壶,不容易烫到的那种!



不要拔插头,不要拔插头,师铭泽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两遍,又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十二月一号,铭泽被电热水壶烫到,炳超说周末会带铭泽去买不烫手的电热水壶。





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走这么远的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一切勇气与冲动孕育的温床,凑巧的是,他们俩的床位恰好被安排在了一起。一个是电影学院刚毕业的十八线小演员,一个是秀场上走着走着就站在了录音棚里的小歌手,刚选好武器准备独自与这个世界决战,迈出一步后发现背后有个人问要不要组个队一起。其实是很幸运的,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他们俩都不约而同感慨自己的好运,毕竟在这么错综复杂的世界里只花二十年就能找到严丝合缝契合在一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他们俩开始珍惜,开始经营,每天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后就开始怀抱着求教的心态把所有从公众号和情感节目上的理论转为实践。这种小心翼翼的触碰其实是一种很美妙的社会行为,柔软又健康的把彼此包裹在怀抱大小的安全球里,一辈子住在里面好像也可以。



如果让师铭泽选择,他愿意把自己之后的半辈子折算成三年,只要三年就好,他想回到他还没有被贴上健忘标签的那段和徐炳超在一起的时间。



没有很可怕,一点也不会麻烦。徐炳超这样告诉他。其实这几句话徐炳超总是每天都要给他说一遍,有时候很大声地说,有时候声音又是小小的,可是师铭泽记不住啊,他只能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点点头,然后在第二天又像新的知识一样被灌进脑子里。后来徐炳超就对师铭泽说,如果怕忘记的话,就把重要的事情写下来吧。师铭泽很听话,他的手机备忘录就像那种连载的古风修仙网文,又臭又长,有时候一件事情会在一个页面中被记下很多次,徐炳超怕师铭泽会对自己生气,就悄悄把相同的事情删掉,有时候师铭泽看到徐炳超偷偷摸摸的背影,想笑又想哭,他只是不太能记得事儿了,又不是痴呆,一件事被记了几次会看不到吗?



自从师铭泽被确诊为健忘症之后就很少出门了,徐炳超把他保护在自己怀里,就像小时候藏在兜里的那几块大白兔奶糖一样。有时候徐炳超要上班,他就把一天中师铭泽可能要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贴上一个便签,哪些是危险的,哪些是能碰的,哪些必须要等他回来再用,哪些不能忘记要记在心里。





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养吧。师铭泽在心里默默地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师铭泽健忘还没有这么严重,那天他在剧组拍外景,演员刚就位,场记还没来得及打板,他突然身体一软扑倒在对面演员身上,等到他再醒来,眼前就是一张徐炳超被放大的脸。



徐炳超告诉师铭泽,医生说你工作太累了,体力跟不上所以晕倒,剧组给你放了几天假,我会陪你一起直到出院。师铭泽刚醒的时候还没什么精神,他看着徐炳超的嘴不停地动,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可到最后话音落完,他只把那句“我会陪着你”装进脑子里,于是他变得好开心,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是送给他和徐炳超两个人的甜蜜礼物,他们会在这个小小的白色房间里度过寒酸但又幸福的几天。徐炳超看到师铭泽抿住但又弯起来的嘴角,忍不住凑过去问,你开心什么啊。



师铭泽睁开眼睛,把右手从徐炳超手中抽出来,示意他再靠近一点,他用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撑起上半身,在徐炳超脸上啵出很大很大一声,说,我好喜欢你啊,超。





健忘症是指大脑的思考能力出现了障碍,经常容易失眠和躁郁。师铭泽刚确诊的那段时间常常梦游,一到夜里,徐炳超就把家里刀具一类的危险物品全收起来,后来,师铭泽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他常常在夜里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整片整片黑色小声地问,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就是记性不好吗,怎么会这样呢?



有时候徐炳超跟着醒过来,看到师铭泽窄窄的背,就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他的发旋,一边安慰,但大多时候,徐炳超会躺着用枕头压住自己的眼睛,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会绝望地哭起来,他会听到自己碎掉的心也跟着小声地抽泣,他也想问啊,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徐炳超,我不会以后把你也忘记吧



说什么呢,把这口粥喝完,我们就去医院复查





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徐炳超一直谨记着前半句。早上八点家楼下买包子的早餐铺永远飘散一层白白的水汽,像云。夜里给师铭泽蒸鸡蛋羹,叮的一声响起,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又飘荡起一簇一簇的云,一片一片,有温度,徐炳超想,他确实不是一个活在难过里的人,生活太细碎了,每一件小事,活过的每一天,重复又相似,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和师铭泽在一起的日子里,像碎掉一地的镜子里投映的月光,每一片每一片,完整的,破碎的,若有若无的光晕,他都舍不得扔下。



晚上七点徐炳超回到家。客厅没人,但是亮起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他知道师铭泽此时一定还沉浸在柔软的被窝里,于是决定好不去打扰他。



从楼下经过保安亭的时候拿到一封寄件信,是上次带师铭泽去复查的时候医生开的病例单。不过徐炳超没急着现在打开,他今天录歌没在公司,回来得有点迟,匆匆忙忙跑到超市买做晚饭的菜,挑了一堆鸡翅拿回家准备给师铭泽做可乐鸡翅吃。



不香才怪。可乐倒进烧热的锅里瞬间弥漫出一阵清冽的香,开小火慢慢熬干,一丝一丝甜腻腻的黏稠味道又开始在厨房飘散,师铭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还穿着早晨没换下的睡衣,徐炳超把鸡翅装盘一转身就看到他靠在餐桌上正呆呆地朝他看。没睡醒吗?徐炳超把鸡翅端到师铭泽面前,又伸手递给他一双筷子。



尝尝。



师铭泽没动,眼睛珠子倒是还望着徐炳超那张俊脸,他把头微微向上抬,看了片刻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超,我今天打碎了一个花瓶。



师铭泽说话喜欢加黏糊糊的儿话音,他每次叫他,都像墨绿色的糯米揉成的青团,捏一捏,就会流出甜甜的内芯。此时此刻的师铭泽有点害羞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没去看徐炳超的眼睛,可他心里却很清楚,徐炳超怎么会怪他呢,毕竟他那么喜欢他。



对呀,师铭泽是徐炳超在茫茫人海中费了好大的劲才锁定好的队友,是他同居多年的室友,也是他无限依偎可以付诸一生的爱人。



爱人,亲密的爱人。徐炳超夹起一块鸡翅示意师铭泽张口,甜甜的汤汁折射出头顶那盏温热的灯光,师铭泽找到了徐炳超眼里的小星星像温柔的小动物,大概是小熊,小狗,小栗鼠?反正一天一种都不会重样。



好吃吗?徐炳超看到那颗栗子色的脑袋点点头,他又忍不住把手往前伸,师铭泽吐掉骨头还没来得及擦嘴,一只大手就把他圈在怀里,然后,他收获了一个预期而来的吻。



他怎么这么喜欢亲吻啊!师铭泽晕乎乎地想,也许是小熊都喜欢在浓浓的冬天舔一罐夏天储存好的蜂蜜,也有可能是小狗在不断成长的路途中寻找到了一只差一点就要擦肩而过的小猫,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可是霸道又可爱的小熊没有再给他思考的空间,可乐鸡翅也能拉出像拔丝苹果一样的甜蜜。





在夜很深的时候,师铭泽把手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摸手机,徐炳超睡熟的脸凑在他暖烘烘的颈窝,他不想吵醒辛苦一天的男孩,于是把动作放得很轻,他撑着快要紧密贴合在一起的眼皮,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地写:十二月一号,炳超说要和铭泽永远在一起。



实际上,这段文字大概已经被输入法牢牢记住,在不重样的备忘录里,那是每天每天都不会被删掉的待办记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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